解读《月亮和六便士》:用对立统一的辩证法看
我一直等着书里面出现月亮与六便士的比喻,阅尽全书却没有等到,原来只是读者对书名的引申,也算不得引申因为指意很明确,二十余万字其实不过三两个小时的时间。从摘抄看来毛姆也属于喜欢讲道理的类型,与米兰昆德拉有几分相似,用中小学语文课教的类型划分,大约应划归夹叙夹议的类型,《月亮与六便士》久负盛名。内容提要很简单,生活在伦敦中上流社会的证券经纪人斯特里克兰在年届不惑的某一天突然不告而别,与过去的优渥生活一刀两断,先后到了巴黎、塔希提岛,拿起画笔追求生命的价值。和很多画家一样当他晚景凄凉地客死异乡后,作品名声大噪,故事被编成了传奇。
大概因为两个原因,这个故事对我本身并没有那种震撼心灵的效果。其一,故事的梗概多年前便已知悉,此次阅读没有超出预期的新鲜与颠覆;其二就其内涵来看,这种抛开尘世肉体的羁绊去寻找心灵归宿的桥段,于我属于能理解但是无法身体力行的范畴,但以上两点并不妨碍《月亮与六便士》成为世界范围内脍炙人口的作品。
从写作手法上看,毛姆采用了擅长的“伪纪实”手法,以“我”的第一人称视角,展开对主人公经历的叙述,这种限制叙事视角能给读者带来极强的代入感,读者仿佛就是“我”,亲自参与了斯特里克兰的几段人生轨迹。相似的“伪纪实”手法也出现在毛姆另一本著名小说《刀锋》里面,可见作者对这种主观视角限制叙事方式的青睐。做过功课都应知道,故事主人公斯特里克兰的原型是印象派画家高更,拥有真实可信的原型素材,融合不俗的写作技巧,一本成功的小说基本呈现了大半。
从精神内核来看,“月亮”代表精神世界的最高追求,“六便士”是尘俗生活的五斗米。斯特里克兰人到中年,突然放弃所有,执意做一个默默无闻的画者,像是有某种神谕在呼唤。与沽名钓誉者不同,他画画完全是为了自娱或者说自赎,甚至画画也不是他最终的目的,而是达到目的的手段--仿佛画笔和画布是与上帝交流的工具。他在活着的时候完全不屑推销自己的画作,甚至死前还嘱咐身边人把最后一幅杰作付之一炬,完完全全脱离了声名羁绊,只余下自由的灵魂。无论在别人眼中自己多么古怪不可理喻,甚至薄情寡义鲜有廉耻都没有关系,为人一世最恣意舒心的莫过于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斯特里克兰成功了。
读罢此书,心中反反复复辗转的是对于类似事件的道德评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读了这个故事受到启发从而模仿开启新生,我所关注的是斯特里克兰或者说高更的选择,是否具有普世价值与意义?说的通俗一点,毛姆写出这个故事的时候,想表达的是一种什么态度呢?他无疑是从正面宣扬了追求月亮的选择,但是那些追求六便士的人呢?是不是就真的铜臭满身一无是处了?私以为,毛姆的立场并没有明显的褒此抑彼,虽然他的确讽刺斯特里克兰的妻儿,但针对的是他们市侩与势利的态度。当斯特里克兰的妻子平日里喜好与文艺界的人交往,经常参加甚至自己组织各种聚会和沙龙,对彼时仍然是证券经纪人的丈夫的评价是“无趣”但“是个好人”。
但是当丈夫放弃职业和家庭去追求艺术理想的时候,她内心立刻歇斯底里。回头看她过往对艺术的“热爱”,附庸风雅的丑态跃然纸上。相比之下,蹩脚画家施特罗夫就可爱多了。他贫乏的艺术创作天分没有限制他的审美能力,从斯特里克兰最初拿起画笔,他就认定此人是个不世出的天才,并且几度拯救其于贫病加交中,甚至最后赔上了自己的妻子。还有“我”虽然和斯特里克兰的几次谈话中都是针锋相对,但实际上对后者还是持宽容理解态度。
概括来讲,如果斯特里克兰代表的是万里挑一的天才,是注定要追寻月亮的人物,那么他的妻儿、施特罗夫、“我”分别代表的就是不同类型的社会人物对待天才的态度。妻子的态度是排斥与鄙夷,施特罗夫是欣赏与赞助,“我”是中立但包容。我的理解是社会需要天才,但天才毕竟是少数,当你刚好是天才的时候,请勇敢地接受自己的不平凡。但如果你是平凡的大多数,请对天才多一点支持与欣赏,至少多一分的理解和包容。
写出以上感想,跟我现在的心境不无关系。最近想了很多人际关系的问题,用各种对立统一的辩证法来说服自己现在的状态已经是不错。在平和心境下写出的文字,自然偏向于对于矛盾焦点求同存异,少有激烈言辞。不知道十年前或者十年后,写出的会不会是另外一番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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